thorns

被两名庸医治愈了

梓墟

    椅子坐上去会“咯吱咯吱”的闹别扭;双色陶杯和铜酒壶扎在一堆;书桌周边弥散着纸灰、草木灰混合酒水的味道……哪一件都舍不下,喜爱过的,嫌弃过的,无论什么,梓墟都珍惜的看一眼,再看一眼。

  古夫人进来,从梓墟的小木箱里拣出一堆瓶瓶罐罐和奇形怪状的石头、树根。

  “这些你喜欢,都带着吧。”古夫人用一块干软的棉布细心擦拭一箱零碎。

  “我想带着我的书。”

  “对了,你的书也得带着。稿子呢?一并带去吧。”古夫人说吧。

  梓墟本想说“你们留着看吧”,不过料想他们是不会翻看自己的稿子的。

  过了不多时,化妆师到了。化妆师的年岁跟梓墟不相上下,相貌伶俐,眉宇间却透着同龄人普遍欠缺的温厚与悲天悯人。一见面,梓墟就喜欢上了这位化妆师。

  净面、更衣,再将梓墟珍爱的配饰一件件打理好。“这种发型与你很配。”化妆师的手指蝴蝶一样在发丝间飞动,时间也在化妆师的手指间飞走了。一个早上就要过去了。

  化妆师端详一番,确认无疏漏,微微一躬身,离开了。梓墟在落地镜前晃了一晃,最终对镜子叹息一声,跟着古先生走了。

  坐在桌后向外看,只能看见房檐和院墙夹角间窄窄的天空一角。湛蓝无云的,配合着不低的温度,像蓝色的火焰一样简直要灼伤人的眼睛。飞檐碧空随处可见,但能以这般姿态,在这般时节,看到这般天空,也只有这一地而已。

  虽然很明白今天是怎样的日子,但还是觉得在衣饰上花费过巨,梓墟不自在地耸动肩膀,珠玉链坠在昂贵的黑色衣料上摩擦碰撞发出瑽瑢之音。

  “你来了。梓墟……在大堂。”古夫人引着一个与梓墟年齿相近的姑娘走进来。这个眉清目秀的姑娘身量高挑,墨眉杏眼,看着就干脆爽利,正是梓墟的至交净臧。

  “您忙吧,我陪梓墟待一会儿,说说话。”净臧支开古夫人,猛一扭头,怒视梓墟,太过用力以至于眼迸血丝,半晌才吐了口气:“为什么……”

  “抱歉了净臧。”心虚的梓墟压下愧意,讨巧地笑着。

  净臧很快平复了情绪,因为大批的宾客到了。

  古先生和古夫人招呼来宾,梓墟就跟着陪着笑脸;笑了一圈也没认全客人们,索性缩回角落跟净臧坐在一起了。

  “人情来往……”梓墟听周围低语寒暄。

  “他们多半不是为你而来,只是认为理应受邀而至。”净臧冷脸喃喃。她不喜欢凑热闹,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,即便今日是梓墟的大事。

  “他们的孩子……听说很有出息……”众宾三三两两凑在一起,礼貌而不过分热忱地交流。

  没过多久客人们散去了,走到院外的灼热空气中去,留下清冷的大堂。净臧是最后走的,离开前给了古夫人一个拥抱。梓墟本想也拥抱一下好友,最终还是打消了念头。

  “只剩下我们了。”古先生说。

  “是啊,只剩下我们了。”古夫人应和。

  梓墟站在夫妇俩对面,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说:“就剩下我们了。”话到半截,忍不住想流泪,哭不出来,只好又接着笑。

  “离开不是注定的吗?你们不能因我先跑了就一个笑脸也不给我啊。”梓墟伸手去抹古先生和古夫人颊上不住流淌的泪水,而他们只将空洞的目光穿过梓墟落在玄木牌的银漆字上:

  古梓墟之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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